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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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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殺

又一次的失敗,連雲霽蹲在地上抱頭痛苦,他幾乎能想到藥燭沒有他會面臨的那種無可奈何的局面。

此時最幸運的莫過於毒仙丹在她身上帶著吧,可是他不想讓她吃,吃掉她就會忘了他啊!

毒仙丹毒仙丹,先殺人後救人。

殺的是所有牽絆所有欲念,救的是將死之人心亡之人。

連雲霽不想因為他的失信而導致藥燭變成一個無情無欲,自以為脫離凡塵的“神”。

他想要的是那個看著他會臉紅,鉆進他懷裏會害羞的女子啊……

怎麽就……怎麽就不行呢……

心中的恨意無止境的上湧,不能不行啊,藥燭在——等著他!

“嘭!嘭!嘭!”

三聲巨響傳來,專心聽師尊講課的師弟們都看下南面的某個方向,那是師尊的住所。

仙氣飄飄的胖胡子老頭深深的嘆了口氣,無奈的搖搖頭。

……罷了罷了,這都是命啊。

死在這場劫難裏,就是他的命。

連雲霽拖著半殘的軀體飛速往藥燭方向趕著。

他要去找她,哪怕事情早已成定局。

他要親眼看著,藥燭口中所說註定的結局到底是什麽樣的。

既然她從另一個世界來到這裏,那麽就已經有違天意了,怎麽可能還會遵循著原來的軌跡,變成既定的的事實?

他會陪著她,不管生或死!

牧嶼的眼裏突然沒有光了,他看著眼前熟悉而陌生了一切,這真的和他看到的一樣嗎?

上一世,他的主人是個熱情溫暖的女子;這一世,她卻是一個自私懦弱的人。

上一世,主人看上的男人是一個雖然強大,卻憐憫世人的人;這一世,這個男人卻變成這樣一個殺人的魔頭,陰柔且惡毒。

一切的一切都不一樣了,唯獨眼前這個上一世被主人殺死的大魔頭還是原有的性子,目中無人又傲慢美艷。

他當初的選擇真的對嗎?

那個被用莫名的方式勾起的記憶,真的就是他自己的嗎?

呵,不是又怎樣呢,他現在已經徹底把藥燭得罪狠了,再想上那條船已經沒有用了。

上一次藥燭沒有把他打死,或許已經算是留盡情面了吧。

心魔笑的美艷動人,她高深莫測地勾起嘴角,站在原地不動也不言語,只靜靜地看著卞庭越,好像在告訴卞庭越,他做的還不夠。

卞庭越笑瞇瞇地看著藥燭,眸色清冷的動人,然後他歪了歪頭,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一個手勢,幾乎淪為奴仆的牧嶼上前一步。

“打到藥燭姑娘滿意為止。”

打誰,已經不言而喻了吧?

在這已經被鮮血染紅的道路上,也不缺一條被打的半死的搖尾乞憐又心懷怨毒的狗吧?

牧嶼不忍下手,遲遲不肯應聲。

卞庭越挑了一下眉,手上停下摩挲著的珠串,“不願意?”

也不待牧嶼回答,一個黑色的武者就出現了,他的手上高高舉起滿是倒刺的短鞭,陰沈地站在柳寄雪後面,眼眶裏一片漆黑。

——啪!

一聲哀嚎響起,伴著駭人的怨毒。

柳寄雪不敢言,她痛的滿地打滾也不敢指著卞庭越半個字,因為他覬覦她的痛苦會比現在猛烈一萬倍!

——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和他承諾她的不一樣?!

——為什麽和她看到的不一樣?!

——這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哪裏?!

心滿意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天知道她等了多久。

牧嶼直豎著恐懼的瞳孔,他的手在顫抖,他害怕自己也會落到這個地步……

心魔藥燭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柳寄雪滿身是血,泣不成聲的時候,她才緩步朝著卞庭越走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卞庭越的心尖尖上。

因為藥燭的到來,代表著他“尊神”身份的到來!

可藥燭猶猶豫豫走到一半的時候她又停下了,她單純地看著將欲望強壓在心底的卞庭越,輕聲問道,“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

卞庭越對她溫柔的笑笑,不答。

“我愛你愛到願意放棄一一切,甚至於為你去死都在所不惜。”

卞庭越笑得更溫柔了。

藥燭也笑得純情。

“可是……你並不愛我,上一世是因為她,這一世是因為你自己。”

藥燭再次朝著卞庭越走去,卞庭越笑得更美了,幾乎沒有時間去思考藥燭所說的話的含義。

“你知道為什麽我會帶著記憶出現在這裏,而你卻只能靠零星的天賦去推測自己的機遇嗎?”

卞庭越兀地楞了楞。

沒錯,他能知道未來是因為他白澤神獸自帶的天賦技能,故而他用來欺騙柳寄雪和牧嶼的也只是在原有的記憶基礎上稍加修改了而已。

天賦技能帶來的回憶了有很多邏輯混亂的地方,所以就算是他也不可能知道事情到底會發展向怎樣的結局。

“因為我跟天道做了交換。”

說著說著,藥燭就走到了卞庭越的面前,“天道看我不順眼很久了,像我這樣罪惡滿盈的人,成神也不行,被人殺掉也不可能,所以當我向它提要求的時候她滿口就答應了,她說……”

藥燭的嘴角不住揚起微笑,斜坐在卞庭越的腿上,用手臂摟住他的脖頸,紅唇落在他的耳邊說著悄悄話,可在外人眼裏,卻像是親上去了一樣。

“……準予。”

“嘩”的一下,生死之局在葉落樹梢時展開,只一瞬間,卞庭越的幻化形態的血鞭就直指向藥燭的心口,而藥燭則輕輕一閃,只一個錯身就躲開了卞庭越的突然襲擊。

又一次進攻,藥燭一蹬高凳飄飛半丈之遠,卞庭越緊隨而後。

他的眼裏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種名為未知的恐懼,“天道究竟答應了她什麽?”

藥燭還在微笑著,好似根本就不介意卞庭越的氣急敗壞。

天道到底答應了她什麽呢?那就是——

只要上一輩子的她甘願死去,她就可以在下一世乃至下下世,甚至無數世裏面見到卞庭越,並且得到他的心。

可這第一世,藥燭是不甘的,所以她決定要在一個同樣的世界裏遇到連雲霽,並且讓他和柳寄雪自相殘殺到死。

所以卞庭越剛剛演給她看的那一幕,真的是不能再大快人心,叫人拍手叫好了。

可是他終究是不愛她啊……

那麽就一起死了好了,一起再去下一世相遇!

她愛他,所以失去一切,都要得到他!

就在卞庭越咬著牙終於要把刀子送到藥燭心口的時候,藥燭笑了,笑得狡黠又悲戚,“……下一世再見吧,卞庭越。”

說不清尖刺是從哪裏冒出了的,方圓百裏都被這堅硬古怪的黑刺包裹了,越往裏走越駭人。

黑刺尖的看一眼都覺得肉疼不說,還長地如山般高大,被它裹挾在裏面的也不知道是什麽龐然大物。

很久之前的老人說被困在裏面的是一頭殺人不眨眼的異獸。

降服他的人正是在他們那裏飛升的一位仙子,那位仙子漂亮得就像山上壁畫裏的人一樣,一身紅衣,膚若凝脂。

四周靜的就像是按了暫停鍵,活下來的人,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話。

卞庭越幻化出來的武士消失不見了,柳寄雪被打得半死,悄無聲息地躺在地上。

牧嶼還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動過地方。

……這是藥燭和心魔做的交易。

她把身體借給她,她替自己殺掉卞庭越。

愛情啊,總是會讓人陷入絕境。

尤其是那種活得不耐煩的妖怪,一旦落得個被愛情迷的暈頭轉向的境地,就會孤註一擲的放棄所有,去爭取一個壓根就不可能愛上自己的人的心。

說到底也不過是為了一個情字,單單一個情字,就能將人傷得體無完膚。

突變是一瞬而至的。

柳寄雪的奮起是那樣的出人意料卻又是那樣的意料之中。

牧嶼收起沾滿鮮血的爪子,柳寄雪驚愕地捂住肚子倒在地上。

明明是她養的寵物……怎麽會……

牧嶼沙啞著聲音,挺起脊背,拾起最後一點自尊,道,“……我不欠你的了。”

風不知從哪裏刮過來,只見伴隨著風牧嶼消失在了原地。

所有的事情在這一刻好像都畫上了完美的句號,可是……

——想她死的不只有一個人啊……

幻境來得悄無聲息,和真實完美銜接。

連雲霽來了,那可是藥燭憋在心裏千盼萬想的愛人啊。

藥燭顫抖著趴在連雲霽的懷裏泣不成聲,她的手腳又冰又涼,仔細一摸都是輕輕顫抖著的。

連雲霽心疼地把她抱著懷裏,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發,放任她肆意大哭。

然後在藥燭最安心最脆弱的時候,她心愛的男人給了她一刀,那刀子很深,刺得她從頭到腳,連骨頭裏都生了寒冷刺骨的冰碴子。

“為……為什麽……”

以前藥燭最討厭的就是電視劇裏的人問為什麽,可是她現在卻也不得不去問“為什麽?”。

為什麽這個愛她入骨的男人,會殺掉她?

五臟六腑都在痛,痛的無法呼吸,痛的肝腸寸斷。

可是她仍舊不想傷害他,她只想知道這是……為什麽……

連雲霽輕輕笑了一下道,“因為殺掉你,我能得到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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